烬雪婉容行

我本能地打翻茶盏，却看见她袖中滑出的香囊——那是我娘绣给阿呆的驱邪袋，

现在鼓鼓囊囊装着褐色粉末。意识消散前，我听见柳腰儿吩咐下人："扔进黑龙潭，

手脚干净些。"冷水呛进肺管时，我以为见到了阿呆。

睁开眼却看见满天星斗倒悬在竹筏上方，

绑腿的麻绳打着熟悉的"富贵扣"——陈家货船特有的绳结。

"这寡妇倒是烈性..."黑影往我脚上绑石块的间隙，我抠住毛竹裂缝翻身入水。

激流中仿佛有双小手推着我漂向岸边，

月光照亮溪边"贞节流芳"碑——正是立给我那块牌坊的废料。

高烧让我在炭窑里看见无数阿呆。有时他啃着毒馒头冲我笑，

有时变成柳腰儿茶盏底未化的白霜。最可怕的是陈禹的脸，

他掀盖头时的温柔笑意与现在分毫不差。"嘿！别睡！"沙哑的男声带着松脂气息。

模糊视线里，络腮胡上沾着血珠的男人正撕开我衣袖，"被山狼咬的？

"我下意识抓向他的匕首，却被他轻易制住："力气不小。"他沾着药膏的手指拂过伤口，

刺痛让我看清他眼尾的疤痕——像把出鞘的刀。草庐里飘着苦艾与陈皮的味道。

他煎药时背肌在粗布下起伏，让我想起陈家祠堂被雷劈断的梁柱。"海清风。"他突然转头，

药匙磕在碗沿叮当作响，"姑娘怎么称呼？""沈..."喉间血腥味让我顿了顿，"沈烬。

"他眉毛动了动，把药碗塞进我手里："好名字。"褐黄药汤映出我龟裂的嘴唇，

额角伤口结的痂像条蜈蚣——倒真配得上这个"烬"字。2县主府送聘礼那日，

陈府厨房忙得像炸了锅。我蹲在灶台后削着荸荠，刀刃每一下都精准地剜去芽眼，

就像要剜去某些人的眼珠子。"新夫人可是县主嫡亲的侄女！

"管事嬷嬷唾沫星子飞到我脸上，"今日的莲子羹若出半点差错，仔细你们的皮！

"铜勺在砂锅里搅出漩涡，我盯着浮沉的银耳，

想起海清风教我的辨毒诀——七步断魂散遇热会泛蓝光。

柳腰儿的身影果然在辰时出现在厨房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