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三十天

"我攥着那本《沉默的大多数》，书角已经被我摸得发毛。课间去厕所时，

我在隔间门板上看到用刀刻的字："陆远他爸在监狱上吊了——活该！"水龙头哗哗响，

我洗了三遍手还是觉得冷。第二天，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窗台上的绿萝枯了一半，

黄叶子掉在他的教案本上。"周晓阳，"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

"你和陆远...走得很近？"我盯着他茶杯里浮沉的茶叶梗："就是...补补课。

""他父亲的事...你知道了吧？"李老师叹了口气，"昨天狱方来电话，

说需要家属去处理...后事。"他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他家的地址，你去看看。

毕竟..."他又咳嗽起来，"你们这个年纪，需要朋友。

"纸条上的地址在城东的干部小区，我骑车四十分钟才到。门口的保安听说我找陆远，

眼神立刻变得古怪："7栋2单元501，这两天警察都来过两趟了。"电梯坏了，

我爬到五楼时校服后背全湿透了。敲门没人应，我正犹豫要不要走，

突然听见屋里"咣当"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陆远？"我把脸贴在门缝上，

"是我，周晓阳！"门开了一条缝，浓重的烟味涌出来。陆远站在阴影里，头发乱得像鸡窝，

眼睛红得吓人。他手里攥着个相框，玻璃碎了，照片上穿白衬衫的男人笑得很官方。

"你来干嘛？"他嗓子哑得像砂纸。我举了举书包："作业...笔记..."他嗤笑一声，

但还是让开了门。客厅像被飓风扫过，书倒了一地，茶几上堆满泡面盒。

最扎眼的是墙上那个显眼的方形空白——原来挂照片的地方。"坐那儿。

"陆远踢开沙发上的衣服堆。他弯腰时T恤后领滑下来，露出一大片淤青，像幅抽象画。

我假装没看见，低头掏笔记本："这是数学的导数...""他留了封信。"陆远突然说。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纸，边缘有焦痕，"说对不起我，说钱都藏在...呵，

谁他妈要他的脏钱。"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盯着茶几上的泡面汤。油花凝结成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