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支教的故事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头一紧的、苦涩的药味。

冬生把羊赶进一个靠着山壁、用几根粗木头和茅草搭成的简陋棚子里。羊一进去，

棚子里立刻响起一阵骚动和拥挤的咩咩声。他拴好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栅栏门，

转身默默地推开自家那扇歪斜、布满裂缝的木板门。

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草药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炭火的烟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窒息。

屋里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一扇小小的、蒙着厚厚油垢的窗户透进些许天光。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我勉强看清了屋内的景象：空荡得令人心悸。泥土地面坑洼不平，

角落里堆着一些柴禾和农具。一张破旧的矮方桌，几条缺腿的板凳。

靠墙是一张用木板和砖头搭成的通铺，铺着破旧的草席和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薄被。通铺上，

蜷缩着一个女人。她盖着那床薄被，只露出一张瘦得脱了形的脸，蜡黄蜡黄的，眼窝深陷，

颧骨高高耸起。她闭着眼，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抽动，

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似的“嗬嗬”声。一个更小的女孩和一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

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样子，穿着打满补丁、明显过于宽大的单衣，瑟缩在通铺的另一头，

两双懵懂又带着怯意的大眼睛，茫然地望向门口这个不速之客。屋子中央，

一个矮壮黧黑的男人背对着门口蹲着，正是陈老栓。他面前是一个燃着微弱火苗的泥炉子，

炉子上架着一个被烟熏得漆黑的瓦罐，里面正咕嘟咕嘟地熬着药，

苦涩的药气正是从这里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他佝偻着背，像一块饱经风雨侵蚀的岩石，

沉默地对着那跳跃的火苗。冬生进屋的动静让他微微动了动，但他没有回头。

“爹……”冬生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怯意。男人这才缓缓地、极其迟钝地转过身。

那张被山风和劳苦刻满深壑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更加愁苦和麻木。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我沾满泥浆的裤腿和湿透的棉袄，

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混合着畏缩与窘迫的情绪，随即又迅速垂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