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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午夜快递与白骨花

搬进这栋位于城西老区的“安宁公寓”307室的第一天,我就觉得404的邻居不对劲。

太安静了。不是那种没人住的空寂,而是…一种刻意压制的死寂。仿佛里面的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我拖着行李箱吭哧吭哧上楼时,眼角余光瞥见过404的门。深棕色的老式防盗门,油漆剥落得厉害,猫眼的位置糊着一层厚厚的灰,像是很久没人擦过,也像是…从里面被什么东西堵死了。

当时累得够呛,没多想。直到住进来的第三天晚上。

那天加班到快十二点,回家路上还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成了落汤鸡。回到我那间狭小但还算干净的307,胡乱冲了个澡,只想赶紧瘫床上挺尸。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墙上的挂钟“铛”地敲了一下。

凌晨一点。

就在钟声余韵将散未散的时候,“笃、笃、笃”。

三声。清晰、间隔均匀、带着一种不紧不慢的节奏感。声音的来源…是墙壁。准确地说,是和我床头共享的那面墙的另一边——404的方向。

我瞬间清醒了,心脏没来由地一紧。这老房子的隔音确实不咋地,隔壁打个喷嚏都能听见,但半夜一点敲墙?几个意思?恶作剧?还是…某种信号?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再没其他动静。那三声敲击,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个涟漪都没荡起来就消失了。

“妈的,神经病。” 我低声骂了一句,翻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估计是哪个夜猫子邻居无聊吧。困意再次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短。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摩擦地面的“滋啦”声,极其微弱,却像根冰针,瞬间刺穿了我的睡意,让我头皮发麻。

声音来自…门外走廊!

我猛地睁开眼,黑暗里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凌晨一点的走廊,谁会拖动金属东西?小偷?不像,小偷哪有这么笨的。

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和莫名的寒意驱使着我。我像只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滑下床,连拖鞋都没敢穿,光着脚,一步一步挪到门后。老旧的门板上有条细微的缝隙,我屏住呼吸,把眼睛死死贴了上去。

走廊昏黄的声控灯因为刚才的动静亮着,光线浑浊。我看到一个背影,正弯着腰,在404的门口…放东西?

那是个穿着深灰色连帽衫的人,帽子拉得很低,完全遮住了头脸,身材看起来不高,甚至有些佝偻。他/她(分不清)脚边放着一个…约莫鞋盒大小的、深褐色的瓦楞纸箱。箱子看起来很普通,但表面湿漉漉的,像是刚从雨里拿进来,正往下滴着水,在积灰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水渍。

那人放下箱子,没有敲门,也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直起身,转身就走。动作僵硬,像关节生了锈的木偶。他走向楼梯口,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控灯在他身后无声地熄灭,走廊重新陷入黑暗,只有那个湿漉漉的纸箱,像个诡异的祭品,静静躺在404的门前。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这他妈什么情况?凌晨一点半,神秘人给404送快递?连门都不敲?404里面的人呢?是知道东西会来,还是…根本不需要敲门?

我保持着那个别扭的姿势,眼睛贴在门缝上,一动不敢动,死死盯着那个箱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长得像一个世纪。404的门,始终紧闭,毫无动静。那箱子就那么放着,滴下的水渍范围似乎扩大了一点。

就在我眼睛发酸,脖子僵硬,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过敏时,404的门,开了。

不是那种正常的打开。是悄无声息地,向内拉开了一条缝。非常窄的一条缝,黑暗从门缝里涌出来,比走廊的黑暗更浓稠。没有灯光泄出,也没有人影出现。

一只手,从那条狭窄的门缝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皮肤紧贴着骨节,瘦得皮包骨头,指关节异常突出。指甲很长,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黄色,边缘似乎还有些破损。它摸索着,动作缓慢而僵硬,准确地抓住了纸箱的边缘,然后…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将那个湿漉漉的箱子拖进了门内。

整个过程,除了箱子摩擦地面的微弱“滋啦”声,再没有其他任何声响。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门轴转动的声音。那只苍白枯瘦的手和那个滴水的纸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门缝后的黑暗里。

门,又悄无声息地合拢了。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声控灯因为箱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再次亮起,昏黄的光线下,只剩下门口地板上那一小滩正在缓慢扩散的、浑浊的水渍。

我像被抽干了力气,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上,浑身冰凉,牙齿控制不住地咯咯打颤。不是冷,是深入骨髓的恐惧。那只手…那根本不像活人的手!没有温度,没有生气,只有一种…死物的僵硬和冰冷。

404里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章 阳台诡影与物业谎言

那一夜,我几乎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的。只要一闭上眼,那只从黑暗中伸出的苍白枯手,就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冰冷触感。

第二天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上班,精神恍惚,差点把咖啡泼主管一脸。脑子里全是404门口那诡异的一幕。送快递的是谁?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404里面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我变得疑神疑鬼。上下楼都跟做贼似的,脚步放得极轻,耳朵竖得老高,生怕再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对404的关注更是达到了病态的程度。白天,那扇门永远紧闭,猫眼依旧被厚厚的灰尘覆盖。晚上,我会刻意晚睡,贴在门上听隔壁的动静。

大多数时候,是死一般的寂静。偶尔,会听到极其细微的、像是硬物刮擦墙壁的声音,或者…一种类似布料在地上拖拽的“沙沙”声,很轻,转瞬即逝,却足以让我寒毛倒竖。

直到那个周末的午后。

周六,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透过有些脏的玻璃窗,勉强给这间小出租屋带来一点暖意。我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想着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视线无意识地飘向窗外。

我的窗户和404的阳台,几乎是平行的,中间只隔着一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楼间缝隙。距离不算远,能看清对面阳台的大致情况。

404的阳台很小,没有门窗,就是那种老式的开放式阳台。阳台上没什么杂物,只有靠墙的位置,放着一排…花盆?

塑料的,很廉价的那种红色花盆,大概有五六个,排得整整齐齐。让我瞬间头皮发麻的是花盆里种的东西。

那不是花。

或者说,不是常见的花。

那些植物的茎秆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细长而扭曲,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枯藤。顶端没有叶子,只有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紧紧包裹着的花苞。花苞的颜色…是骨头的颜色。惨白中透着一点死气沉沉的灰。在午后的阳光下,那排“花”没有一丝生机,反而散发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阴森的气息。

白骨花!

这三个字毫无预兆地蹦进我的脑海。它们像极了传说中开在坟茔旁、吸收尸气生长的东西!谁会在阳台上种这种东西?

我死死盯着那些花苞,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花苞…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我发誓!那感觉,就像是里面的东西…动了一下!

我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心脏狂跳,猛地缩回身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幻觉?一定是眼花了!阳光太刺眼了!我拼命安慰自己,却再也不敢往那边阳台看一眼。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越收越紧。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搞清楚404到底怎么回事!就算里面真住了个变态,也比现在这种未知的恐惧强!

我决定去找物业。

物业办公室在公寓楼一层最角落,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旧报纸和灰尘的味道。一个五十多岁、头发稀疏、顶着个大肚腩的男人正靠在椅子上打盹,胸前的工作牌写着“王德发”。

“王师傅?” 我敲了敲桌子。

王德发一个激灵醒过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眯着眼看我:“啥事儿啊小伙子?交水电费?”

“不是,王师傅,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就…我隔壁404,住的是什么人啊?搬来好几天了,没见过面,有点好奇。”

王德发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才含糊地说:“404?哦…那间啊,空着呢。”

“空的?” 我愣住了,“不可能啊!我亲眼看到…” 我差点把“看到一只手收快递”说出来,赶紧刹住车,“…看到门口有垃圾袋!而且晚上好像也有动静!”

“垃圾袋?” 王德发嗤笑一声,“这破楼,楼道卫生就那样,指不定谁乱扔的。动静?老鼠吧?这楼里耗子可不少,晚上闹腾得很。” 他放下缸子,语气带着点不耐烦,“那间房确实空了好多年了,起码…嗯,有十年了吧。一直没租出去,也没人买。小伙子,你是不是刚搬来,神经太紧张听岔了?”

十年?空置十年?可我明明…明明亲眼所见!那只苍白的手,那排诡异的花…

我看着王德发那张油光发亮、写满“别来烦我”的脸,一股怒火混着寒意直冲头顶。他在撒谎!他肯定知道什么!

“王师傅,” 我压着火气,盯着他的眼睛,“我住307,跟404就一墙之隔。我晚上听到的不是老鼠!是…是有人在里面活动!而且,昨天凌晨一点多,还有人往404门口放了个湿漉漉的纸箱子!里面的人开门把箱子拿进去了!”

我故意说得详细,想看看他的反应。

果然,听到“凌晨一点多”、“湿漉漉的纸箱子”、“开门拿进去”这几个关键词时,王德发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刚才那种不耐烦的油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愕和恐慌!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哆嗦了一下,握着搪瓷缸子的手都有些发抖。

“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你…你看见了?看见…里面的人…拿箱子?”

他的反应太大了!大到完全不像是在否认,反而像是…被戳破了什么可怕的秘密!

“对!我看见了!” 我紧追不放,“一只…很白很瘦的手!王师傅,那里面到底住的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王德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不敢看我。“你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那间房就是空的!空的!什么都没有!以后别来问这个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和恐惧。说完,他像躲瘟疫一样,绕过桌子,快步走出办公室,连搪瓷缸子都忘了拿,背影仓皇失措。

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王德发留下的那句充满恐惧的否认。

一股比之前更深的寒意,瞬间将我吞噬。

物业知道!他不仅知道404有问题,而且…他在害怕!害怕到连提都不敢提!

那间“空置十年”的404里,到底藏着什么?

第三章 夜半窥探与惊魂一刻

王德发的反应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我试图通过“正常”途径了解真相的念头,也让我心底的恐惧指数级飙升。他那种发自内心的惊恐,比任何恐怖片里的音效都更有说服力——404里面,绝对有极其可怕的东西。

恐惧到极致,反而滋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孤勇。与其这样日日夜夜活在未知的煎熬里,不如…主动出击?至少,死也要死个明白!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成型,带着点疯狂的味道。

我在网上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伪装成一颗普通的螺丝钉。又在五金店买了一把结实的羊角锤,藏在枕头底下壮胆。目标:趁深夜,把那颗“螺丝钉”悄悄安在404的门框上方角落,正对着他家门口。这样,无论是谁再来送“快递”,还是里面那个“东西”出来取,我都能通过手机看得一清二楚!

这计划风险极大。万一被那个“送快递的”或者404里面的“东西”当场撞见…我不敢想下去。但恐惧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神经,逼得我不得不铤而走险。

行动选在周末的凌晨两点。这个时间,整栋楼都该陷入最深的沉睡。我屏住呼吸,像幽灵一样溜出自己的307。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线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显得格外鬼祟。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我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伪装成螺丝钉的摄像头和一把小螺丝刀,手心里全是冷汗,滑腻腻的。我一步一步挪向404的门口,短短几米的距离,感觉像走了一个世纪。

终于站在了那扇深棕色的、油漆剥落的防盗门前。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淡淡腥气的味道钻进鼻孔。我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黑洞洞的猫眼,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门框上方靠近角落的位置。那里积了厚厚的灰,正好可以掩盖新安装的痕迹。

我踮起脚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用螺丝刀小心翼翼地在积灰的木框上拧出一个小孔,然后将那颗伪装得极好的“螺丝钉”摄像头对准门口方向,用力拧紧。整个过程,我的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耳朵则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四周哪怕最细微的动静——楼梯间有没有脚步声?404门内有没有异响?楼下有没有狗叫?

万幸,除了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四周一片死寂。声控灯因为长时间没动静,悄无声息地熄灭了,黑暗瞬间将我吞没。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第一步,成功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蹑手蹑脚溜回自己房间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声,从404的门锁内部传来!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不是幻听!那声音,就像…有人从里面轻轻拧动了门把手!

它要出来了?!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眼睛惊恐地瞪大,死死盯着那扇门。黑暗中,我甚至能想象出门后那只苍白枯瘦的手,正缓缓地、无声地搭上冰冷的门把手…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预想中的开门声并没有响起。那声“咔哒”之后,一切又归于死寂。仿佛刚才那声轻响,只是门锁内部金属构件因为温度变化产生的自然应力释放。

但真的是这样吗?

我僵在原地,足足过了十几分钟,直到冰冷的墙壁冻得我后背发麻,才像解冻的鱼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挪动脚步,一步一步,倒退着挪回了307。关上门,反锁,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浑身被冷汗湿透,抖得像个筛子。

刚才…那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东西…就在门后…听着我的动静?

我掏出手机,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点开连接摄像头的APP,屏幕亮起。夜视模式下,404门口那一片区域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出来。

灰扑扑的水泥地,剥落的墙皮,深棕色的老旧防盗门…以及门框上方那个不起眼的“螺丝钉”镜头。一切如常,死寂得令人窒息。

但我内心的恐惧,却像野草一样,在刚才那声“咔哒”的浇灌下,疯狂蔓延,再也无法遏制。

第四章 惊魂录像与花盆真相

安装了摄像头的后半夜,我是在极度的惊惧和高度戒备中度过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就放在枕边,APP的监控画面占据着整个屏幕,404门口那片灰暗的区域像一块磁石,牢牢吸着我的视线。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比如一只路过的蟑螂影子晃动一下——都能让我惊得从床上弹起来。

直到天色蒙蒙亮,窗外传来环卫车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一点。疲惫像潮水般涌来,我终于扛不住,握着手机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光怪陆离的噩梦一个接一个。梦里全是那只从门缝里伸出的苍白枯手,还有404门后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王德发那张惊恐扭曲的脸。最后,我梦到那排阳台上的白骨花苞,在月光下缓缓绽放,里面露出的不是花蕊,而是一颗颗布满血丝、怨毒瞪视的眼球!

“啊!” 我尖叫一声,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窗外已是日上三竿。我下意识地抓起枕边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监控APP的界面。

夜视模式已经自动关闭,画面变成了正常的彩色。404门口空荡荡,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我松了口气,刚想把手机扔开,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屏幕下方的录像回放图标。

一个列表弹了出来。默认录制是从安装好摄像头开始的。我昨晚太紧张,根本没想起来看回放功能。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最早的那段录像。

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三十七分——正是我安装完摄像头,准备溜回房间,然后听到那声恐怖“咔哒”的时候!

画面是夜视的黑白模式。角度是我精心调整好的,正对着404的门口。画面开始很平静,只有静止的门和地面。

几秒钟后,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进入了画面边缘——是我自己!踮着脚,正极其缓慢、极其轻微地倒退着往307的方向挪动。动作僵硬,充满了紧张感。

就在我快要退出画面范围的时候,录像里清晰地传来那声轻微的——“咔哒”!

几乎就在“咔哒”声响起的同时,监控画面捕捉到了一个让我瞬间血液倒流、如坠冰窟的细节!

404那扇深棕色的、油漆剥落的防盗门…靠近门把手下方的位置…门板…极其极其轻微地…向内凹陷了一下!

非常细微!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门内极其小心地、用指尖…或者别的什么部位…轻轻地…顶了一下门板!

那不是门锁的应力释放!那是门后的东西!它真的在!它就在门后!在我安装摄像头、在我试图离开的时候!它听到了我的动静!它在门后…贴着门板…无声地…感知着我!

“呕…”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我捂住嘴,冲到厕所对着马桶干呕起来。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蚂蚁,瞬间爬满了我的四肢百骸。我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发抖,冷汗像开了闸一样往外冒。

它知道!它一直都知道我在窥探它!昨晚那声“咔哒”和门板的凹陷,是警告?还是…它就在门后,无声地观察着我的恐惧?

巨大的恐慌几乎将我淹没。不行!这地方不能待了!马上搬走!立刻!马上!什么押金房租,都见鬼去吧!保命要紧!

我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回房间,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衣服、电脑、日用品,胡乱地往行李箱里塞。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监控APP的移动侦测警报!

我头皮一炸,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监控画面自动弹出。夜视模式下,404门口依旧空荡。

不是门口!

警报来源是…镜头边缘!是我特意调整角度时,勉强能拍到一点的404阳台方向!

我颤抖着手指,把监控画面放大、再放大。夜视的黑白影像有些模糊,但我还是看清了——404阳台的栏杆上,搭着…一只手!

苍白、枯瘦、指节突出、灰黄色的长指甲…和那天晚上从门缝里伸出来拿箱子的手一模一样!

它就那么搭在生锈的铁栏杆上,一动不动。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那只手…似乎正对着镜头!对着我安装的摄像头!

它在看!它在看着镜头!它在看着我!

“啊——!” 我终于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机脱手掉在地上。

不行!立刻走!现在就走!

我再也顾不上收拾,抓起钱包手机钥匙,拖着还没拉好拉链的行李箱,发疯一样冲出307,冲向楼梯。行李箱的轮子在水泥楼梯上磕碰出巨大的噪音,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冲到一楼,我几乎是撞开了公寓楼沉重的单元门,刺眼的阳光瞬间涌来。我大口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外面带着汽车尾气的空气,感觉像是从地狱里爬了出来。

惊魂未定地站在马路边,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我才稍稍找回一点真实感。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就在我准备拦出租车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公寓楼侧面那条狭窄的、堆满杂物的通道。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我的脑海——阳台!404的阳台!那排白骨花!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想法冒了出来。趁现在白天!趁那个“东西”可能还在屋里(或者…没出来?)!我要去看看那些花!看看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否则,我永远无法安心!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种“死也要死明白”的执拗驱使我,把行李箱往路边绿化带里一塞,深吸一口气,转身,像做贼一样,悄悄绕到了公寓楼的侧面。

这条通道又窄又脏,堆满了废弃的家具、破纸箱和建筑垃圾,散发着一股霉味。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污水和碎玻璃,朝着404阳台的大致方向摸过去。

终于,在绕过一堆破沙发后,404的阳台出现在我的斜上方。距离不算远,大概三四米高。我仰着头,心脏怦怦直跳。

那排红色的廉价塑料花盆依旧整齐地靠墙摆放着。灰白色的扭曲茎秆顶端,那些惨白的花苞依旧紧紧闭合着。在阳光下,它们显得更加诡异,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花盆里的“土”颜色很深,近乎于黑褐色,看起来异常板结,不像普通的泥土。

等等!那是什么?

其中一个花盆的边缘,靠近根部的位置,似乎露出了一小截…白色的东西?圆圆的,像是一小块…碎片?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左右看了看,旁边正好有一根被丢弃的、带着锈迹的旧拖把杆。我捡起来,掂量了一下,长度勉强够到阳台边缘。

我深吸一口气,举起拖把杆,颤抖着,小心翼翼地伸上去,用杆子顶端,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个花盆边缘露出的白色碎片…

碎片被我拨动了一下,从板结的“土”里又露出了一点点。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的胃部剧烈翻腾,差点当场吐出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碎片!

那是一小块…人类的…指骨!一节小小的、惨白的、带着关节的…手指骨头!

“呕——!” 我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真相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

那些白骨花!它们根本不是种在土里!它们扎根的“土壤”…是骨灰!是人骨碾成的粉末!那些花苞吸收的养分…是死人的尸骸!

404里面那个东西…它在用人骨种花!

第五章 生死时速与最终摊牌

看到花盆边缘那截惨白指骨的瞬间,巨大的恐惧和恶心像海啸般将我淹没。我瘫坐在肮脏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那不是悲伤的眼泪,是生理性的、被极致的恐怖和恶心刺激出来的泪水。

人骨种花!用死人的骨灰滋养那种诡异惨白的植物!404里面住的,根本不是什么变态,是彻头彻尾的怪物!是食尸鬼!是恶魔!

逃!必须立刻逃!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身体的瘫软。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那条狭窄的通道,冲到马路边,一把拽起塞在绿化带里的行李箱,不顾一切地冲到路中间,疯狂地挥舞着手臂。

“停车!出租车!停车!”

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一个急刹停在我面前。司机是个中年大叔,被我失魂落魄、涕泪横流的样子吓了一跳。

“小兄弟,你…你没事吧?”

“开车!快开车!随便去哪!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我几乎是爬进后座的,声音嘶哑地吼着。

“好…好嘞!” 司机大概以为我遇到了什么急事或者精神不太稳定,没多问,一脚油门,车子汇入车流。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看着“安宁公寓”那栋灰扑扑的旧楼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我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一丝。我瘫在后座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像是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拿出来一看,是房东张阿姨打来的。

“喂?小陈啊,在家吗?我刚在物业那边,王经理说你…你好像对404那间房有点误会?他让我跟你解释一下…” 张阿姨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

误会?我差点冷笑出声。误会人骨种花?误会那只苍白枯手?

“张阿姨,” 我打断她,声音冰冷,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我搬走了。现在就走。押金和剩下房租我不要了。那房子…还有隔壁404…你自己多保重吧。”

“啊?搬走了?这…这怎么回事啊小陈?是不是房子有什么问题?你跟阿姨说…” 张阿姨急了。

“房子没问题。” 我看着后视镜里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公寓楼,一字一句地说,“是邻居有问题。404里面,住的不是人。”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把张阿姨和王德发的号码都拉黑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让司机把我送到了市中心一家连锁快捷酒店。开房,入住,反锁房门,拉上所有窗帘。我把自己扔进还算干净柔软的床上,疲惫感和迟来的后怕如同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有噩梦,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和疲惫。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充足的睡眠让我的理智稍稍回笼。但恐惧的阴影并未散去。我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点开了那个监控APP。404的门口,依旧死寂一片。阳台的方向,也看不到那只搭在栏杆上的手了。

但我心里清楚,事情还没完。那个“东西”还在那里。王德发知道它的存在。张阿姨可能也知道一点。还有那个半夜送“快递”的神秘人…他们和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逃了。我必须知道真相!不是为了好奇,是为了安心!否则,我余生都会被这个噩梦纠缠!

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能接触到核心信息、又可能被我说动的人。

我的目标,锁定了王德发。他是物业经理,是谎言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恐惧表现得最明显的人。他一定知道内情!而且,从他的反应看,他并非心甘情愿,更多的是被胁迫的恐惧。

接下来的两天,我像猎手一样,开始在网上疯狂搜寻关于“安宁公寓”404的信息。新闻、论坛、贴吧、本地旧闻数据库…任何可能的线索都不放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本地一个非常冷门、几乎废弃的都市传说论坛里,我翻到了一个十几年前的老帖子。发帖人自称是当年“安宁公寓”的建筑工人。帖子内容很简单,语焉不详,却让我如获至宝:

【…城西那个安宁公寓,4楼最东边那户(404?),当年打地基的时候邪性得很…挖出过东西…不是古墓,是…唉,反正后来封了,上面让闭嘴。那房子,谁住谁倒霉…据说后来租给一家人,没住多久就…搬走了,再后来就一直空着…】

挖出过东西?封口?谁住谁倒霉?搬走?空置?

零散的线索像拼图碎片,在我脑中逐渐拼凑。一个模糊而恐怖的轮廓开始浮现。

第三天下午,我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戴了顶鸭舌帽,像个便衣侦探一样,提前蹲守在安宁公寓附近的一个小超市里。隔着玻璃窗,能清楚看到公寓入口。

下午五点多,目标出现了。王德发提着一个装菜的塑料袋,挺着啤酒肚,慢悠悠地从公寓楼里晃出来,看样子是下班去买菜。

我立刻跟了上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拐进一条相对僻静、通往菜市场的小巷子。机会来了!

我加快脚步,在巷子中段追上了他。

“王经理。” 我在他身后开口,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

王德发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看到是我,他脸上的肥肉瞬间抖动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惊愕、慌乱和…更深的恐惧!

“是…是你?你怎么还在这?”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发紧。

“我搬走了,但不代表事情结束了。”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给他躲闪的机会,“王德发,看着我!告诉我404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用人骨种花的怪物!那个半夜收‘快递’的鬼东西!还有,十年前,那间房地基下面,到底挖出了什么?!”

“人骨…种花?” 王德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得厉害,手里的塑料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西红柿滚了一地。“你…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你疯了!你竟然去看了阳台?!”

“我不光看了阳台,” 我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我还看到了录像!看到了那天晚上,它在门后顶门板!看到了它的手搭在阳台栏杆上!王德发,它知道我在看它!它根本就不是人!告诉我真相!否则,我就把我拍到的东西,还有阳台花盆里的骨头渣子照片,全发到网上去!发到本地新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栋鬼公寓!看看你这物业经理还干不干得下去!看看你背后的人,还能不能捂住这个盖子!”

“别!别发!求你了!” 王德发彻底崩溃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声音带着哭腔,“我说!我都说!求你别发出去!发出去…我们都得死!”

他惊恐地四下张望,确认巷子里没人,才把我拉到墙角一个更隐蔽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仿佛这样才能支撑住他瘫软的身体。他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极其恐怖的回忆。

“是…是‘守尸人’…” 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守尸人?我的心猛地一沉。

“十…十一年前,” 王德发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建这栋楼打地基…挖到大概地下七八米深的地方…挖出了一具棺材…”

“棺材?” 我屏住呼吸。

“不是普通的棺材…” 王德发眼神里透着极度的恐惧,“是…是竖着埋的!棺材板上面…刻满了…刻满了根本看不懂的、像是虫子爬一样的符!邪性得很!”

竖葬?符咒?我后背一阵发凉。

“当时工头觉得不吉利,想叫人把棺材挪走…结果…结果刚撬开一条缝…” 王德发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哭腔,“里面…里面躺着的…那根本不是死人!那东西…穿着清朝的官服…脸干瘪得跟树皮一样…指甲老长…眼睛…眼睛是睁着的!血红血红的!直勾勾地盯着撬棺材的人!”

“啊!” 撬棺材的工人当场就吓疯了!工头也吓傻了!赶紧让人把棺材盖盖回去,原样埋好,上面赶紧灌了水泥封死…那一片地基打得特别厚…”

“这事被上面压下来了,给了封口费,严禁任何人外传。开发商找了…找了懂行的高人来看…” 王德发咽了口唾沫,脸上毫无血色,“那高人看了埋棺材的位置图纸,脸都青了…说那棺材竖着埋在那处地脉节点上,里面是‘荫尸’,吸了几百年的地气,凶得没边!强行挪走或者毁掉,方圆几里都要倒大霉!唯一的办法…就是镇着!用活人的生气…用一栋楼的阳气…把它镇在下面!”

“所以…所以404那间房,正正好好就压在那棺材正上方!是…是阵眼!” 王德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高人…高人做了法,说必须得有人‘住’在里面!不能是活人!活人压不住,反而会被它吸干!得是…是那种半死不活…靠‘尸气’吊着的…东西!”

“那东西…就是‘守尸人’?”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

“对…” 王德发绝望地点点头,“高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那东西…它白天几乎不动…就缩在屋子里…晚上…特别是子时前后…阴气最重的时候…它需要…需要‘进食’…”

“进食?吃什么?” 我想到那湿漉漉的纸箱,胃里一阵翻腾。

“不是吃…是…是吸收…” 王德发眼神空洞,“那高人…有门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半夜…送来…送来刚死不超过十二个时辰的…新死之人的…心尖血…或者…或者带着怨气的…横死者的…一部分…用特殊容器装着…就是那个箱子…”

新死之人的心尖血?横死者的残骸?我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原来那湿漉漉的箱子,装的是这种东西!是“守尸人”维持“半死不活”状态的“养料”!

“那阳台上的花…是怎么回事?” 我强忍着恶心问。

“高人…高人交代的…说那‘守尸人’吸收尸气…会有‘秽气’排出…不能留在屋里…要用一种叫‘尸骨花’的东西…种在它栖息之地…吸收那些秽气…那种花…只长在尸骨堆上…用…用骨灰当肥料最好…” 王德发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切都对上了!送“快递”的神秘人是高人派来送“养料”的!404里面的“守尸人”负责镇压地下的“荫尸”,同时排出秽气被“尸骨花”吸收!物业王德发,就是那个负责看管这个恐怖秘密、确保“守尸人”不被惊扰的“守门人”!所以他才会那么恐惧,拼命否认!

“那…那之前住进去的人呢?不是说租出去过?” 我想起论坛的帖子。

“有…有不怕死的…或者贪便宜不知道内情的租客…” 王德发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住进去…短则几天,长则一两个月…不是疯了…就是…就是莫名其妙死了…死状都很惨…像是…像是被吸干了精气…后来…就再也没人敢租了…一直空着…”

原来如此!那根本不是什么空置房,是吞噬生命的凶宅!

“所以你就一直守着这个秘密?看着它害人?” 我盯着他。

“我能怎么办?!” 王德发突然激动起来,带着哭腔,“那高人…还有他背后的人…我惹不起啊!我不听话…我全家都要遭殃!你以为我想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那东西…它有时候…我能感觉到…它…它在看着我…”

恐惧和绝望彻底击垮了他,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像个孩子一样,靠着墙,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真相大白。残酷、恶心、令人窒息。

我看着崩溃的王德发,再看看巷子尽头那座在夕阳下投下长长阴影的“安宁公寓”,一股深深的寒意和无力感涌遍全身。这根本就是一个用邪恶和生命维持的恐怖平衡!

第六章 逃离与终结

我没有再为难王德发。他只是一个被卷进来、无力反抗的可怜虫。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删除了监控APP,清空了所有录像和截图(其实早就备份到云端,但没必要告诉他)。

“你好自为之吧。” 我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那条阴暗的小巷。

回到酒店,我立刻在网上搜索了本地的几家权威媒体和知名的灵异调查类自媒体(虽然不多),将我所有的发现——王德发的口供(隐去姓名)、论坛的老帖子截图、我拍到的阳台花盆边缘的指骨照片(做了模糊处理,但能看出是骨头)、以及我对“守尸人”、“荫尸”、“尸骨花”的推断,整理成一份详细的匿名举报材料。

我强调了事件的危险性(已有租客死亡)、邪恶性(人骨种花、活人献祭般的“养料”)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高人”犯罪团伙。最后,我将这份材料,通过加密邮箱和匿名举报平台,分别发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我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我退了房,买了一张最近时间、去往南方一个陌生海滨城市的火车票。

坐在飞驰的列车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城市,我心中没有多少逃出生天的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和对人性的悲哀。那座“安宁公寓”,就像一个巨大的、流着脓血的疮疤,深深烙在这座城市不起眼的角落。而我,只是一个偶然揭开了疮疤一角、被吓得落荒而逃的过客。

我不知道我的举报信会掀起多大的波澜。也许石沉大海,被背后的势力压下去。也许会引起调查,但最终不了了之。也许…真能揭开盖子,将那地下的邪祟和地上的帮凶一网打尽?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踏入那个城市一步。

一年后。

我在南方的小城安顿下来,找了份新工作,生活渐渐步入正轨。但那个夜晚的恐惧和那只苍白枯手的影像,依旧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偶尔会潜入我的梦境。

一天晚上,我百无聊赖地刷着本地新闻APP。一条来自我逃离那座城市的推送新闻标题,猝不及防地跳入眼帘:

【城西“安宁公寓”发生离奇火灾!404室完全焚毁,疑为老旧电线短路引发!幸无人员伤亡!】

配图是夜色下,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四楼的一个窗口正向外喷吐着熊熊烈焰,黑烟滚滚。火光映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楼下围观人群惊愕的脸。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404!完全焚毁!

我立刻点开新闻。报道很简短,只说火灾发生在深夜,火势集中在404室及其上方阁楼(如果存在的话),消防员及时赶到扑灭大火,未波及其他住户,也未造成人员伤亡。起火原因初步认定为该户室内老旧电线短路。物业经理王德发在接受采访时表示,404室已空置多年,无人居住,火灾纯属意外云云。

无人伤亡?空置多年?意外?

我盯着那“完全焚毁”四个字,又想起王德发那张惊恐绝望的脸,还有那花盆里惨白的指骨…

这真的是意外吗?

还是…某种注定的…“清理”?

我关掉新闻页面,走到窗边。南方的夜风带着海水的微咸气息,吹拂在脸上。窗外是万家灯火,一片安宁祥和。

我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无论那场火是意外,还是某种力量干预下的终结,那个用人骨种花、靠尸血供养的“守尸人”,连同它扎根其上的恐怖秘密,都已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那座公寓,或许终于可以迎来真正的安宁了。

而我,也终于可以尝试着,真正地…安宁下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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